崔兆全刚上了船,见船上忙碌的嘈杂,不禁皱了皱眉,说:“这时太乱了,你们先回去,船上有的是时间!”
明白崔兆全要处理一些杂务,苏子籍也不失望,跟邵思森作了揖,重新回到了自己船上。
“苏贤弟,我有些身体不适,先去歇息一会,等好些了再与你闲聊。”邵思森有点不愿与苏子籍独处,随便找了个借口,告辞回了自己房间。
“邵兄请!”苏子籍也没点破,此刻上午,难得的冬日高照,水波荡漾,不远处舰船衔尾相接,不时传来命令声,他听而不闻,只是沉思。
“龙宫传承这事,我已与水妖结怨,其中孙不寒疑是海妖,当时没能杀死,让他逃了,猜得不错,他应是海妖一个首领,因我失了龙宫传承,必定对我恨之入骨。”
“也不知道这次跟着钦差船队走海路,海妖是否会趁机作乱。”
“西南的事,除了两个军贼,或有齐、蜀两个成年皇子势力牵扯其中,妖族与齐王有勾结,在这件事上会不会也插上一脚?”
“真有此事,整个局面就复杂了,虽不太可能袭击钦差船,但不管怎么样,路上还是不能放松警惕。”
“或许敌人就是觉得,钦差舰队抱着这样想法,不会过多警惕,在路上就会攻击。”
“为今之计,就是先与钦差搞好关系,赵督监又跟上来了,身份可疑,怕是领了宫内的密旨,不能随意结交。”
“别的结交了,无论是路上,还是去了西南,都能有不少作用。”
这样想着的苏子籍,又将目光落在了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商船上。
既野道人能带着小狐狸混入其中,这里面不知道还有着多少势力耳目也跟了上来。
此番去西南,就算是有野道人与小狐狸帮忙,也要更小心才是。
“苏公子,眼见起了风,站在这里危险,不如进去了,等风平浪静了再观这风景?”
望了一会,因起了风,站在船尾能感觉到身体风兜得有些微摇,有个什长过来,低声劝着。
苏子籍不是不识好歹之人,虽自己知道,以自己实力,大风都不能将自己卷入水中,就算入了水也不会出事,但还是笑着:“多谢提醒,我这就入舱。”
说着返回自己房间。
方才只是放包裹时短暂待了一会,此刻回到船舱,才感觉到官船与以前乘坐的私船的区别。
“空间更大,看着就敞亮了许多,与平时的卧房都没有多少区别。”
“门侧放着恭桶,夜里也不必出去。”
“有木榻,被子,还有小书桌,木榻直接当椅子了。”
“就是阳光暗了点,但这是船舱的通病。”
苏子籍若有所思的打开行李,里面只有换洗的衣服、一些银两跟几张金叶,以及洗漱之物,书籍一本没带,因全都记在了脑子里,此时无事可做,坐在木榻,默背着书。
到中午时,有士兵敲门,将饭食直接送到手中,不算精致的吃食,两个馒头,以及两菜一汤,苏子籍也不嫌弃“大锅饭”,清洗了手,就直接吃了。
半个时辰后,就有人过来收碗筷。
“朝廷对士子的优待,果然不错,或者这是随员的基本待遇?”
就在苏子籍觉得今天一天都会这样时,有人过来敲门。
“谁?”
“苏公子,钦差大人有请。”
苏子籍稍微打理下仪容,走出船舱,一抬眼,就看到隔壁住的邵思森也从船舱里出来,竟还换了一身衣裳。
“苏贤弟,你说,尚书大人叫我们过去,为了什么事?”路上二人的气氛有些尴尬,邵思森忍不住找着话题说。
苏子籍随口:“或是为了指导我们学问。”
没想到,还真让苏子籍猜中了。
他们的船与兵部尚书的钦差官船拉近,跳过去后,就有人领路,而崔兆全并没有在船舱中,而在船头。
钦差乘坐的这艘大船,船头甲板处面积宽敞,可以摆放着几张桌椅,在这里喝酒赏景。
此时行在河上,并没有入海,但半日行程,已让船队行到了开阔地段。
两岸风景,眺望才能看到,冬日河面,因滚滚流淌的河水,只有薄薄雾气弥漫,并无冰冻。
崔兆全见到了,招招手:“来,坐到这里。”
他说的一口漂亮的京话,单听口音,根本不知是外省人。
“谢大人。”在他左右各有一套桌椅,苏子籍与邵思森行礼入座。
“你们都是太学生,一国未来栋梁,老夫今日趁着风平浪静,正是空闲时,你二人作赋一篇,以江河湖海为题,我来点评,如何?”崔兆全虽是文官,但掌管兵部,似乎染了些军将直爽气息,手一挥说着。
“学生应命!”两人都是作揖应着,自然有人上前给了笔墨。
魏朝会试,要求作赋一篇、诗一首,策论考核,这种以诗赋取士,虽在郑朝被削弱了不少,可依旧是考核之一。
苏子籍的作赋水平,虽由于总体的四书五经水平甚高,诗词也有些悟性,作赋的水平自然而然水涨船高,但还是相对薄弱环节。
但曾是榜眼的尚书主动提出考核作赋,会在事后点评,这是难得的机会,苏子籍当然不会轻视,应了后,盛了些水,在砚台上倒了点,拿着墨锭一下下研了起来。
墨水渐浓,思索渐渐深入。
而邵思森则心中欢喜。
他的家中,兄长都参加过会试,对作赋自有心得,而自己在太学学习的时间长,也曾研究过作赋的课程,看一眼仍在思索的苏子籍,心中暗想:“作赋讲究天赋灵感,更有经验,苏子籍不到十七岁就成了一省解元,这说明平时刻苦,但人的精力终究有限,我就不信样样都精通!”
因着心情好,邵思森稍加思索,提笔就在草稿上写了起来。
这时,有亲兵在崔兆全的耳边嘀咕了一句,崔兆全顿时起身。
“你们且写着。”见邵思森似被惊动,朝他看来,崔兆全一摆手。
而苏子籍凝神仍在想着,并未察觉。
“赵公公怎么过来了?”崔兆全迎出几步,话说的客气,但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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